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
今天,谷歌人工智能AlphaGo与韩国棋手李世石的第二局较量在首尔四季酒店举行。最终,AlphaGo再下一城,以总比分2:0领先李世石。
人类又输了。
李世石的出战,绝不是代表他个人,而是代表整个职业围棋界,以及整个人类与人工智能在围棋竞技领域对决。因为他的两局失利,职业棋手们可能感到十分沮丧,人类的自尊心可能又小小地受到了一次打击。
所幸,比赛还没结束,李世石还有机会扳回职业围棋界和人类在智力上的尊严。
不过有些人已经有点坐不住了,他们开始担心,人工智能会不会有一天成为超越人类的一种存在,就像《黑客帝国》或者其他什么人工智能题材的电影所描述的那样成为这个星球的统治者?
从概率上说,当然有可能。
我没有意愿也没有能力在技术上探讨人工智能超越人类如何成为可能,不过,就“存在”的角度而言,我们可以笃定地说:人工智能要超越人类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面临着一个相当大的挑战,尽在它在几个小时前刚刚在智力竞技领域打败了人类。
我们先来看看人类这一神奇的存在。
根据古老的传说,最初,上帝按照自己的样子创造了人类,人类由此成为一种存在。
后来,石勇老师指出,人类的存在实际上可以分为几个方面:
1,智力上的存在,对应于智力结构;
2,心理上的存在,对应于心理结构;
3,人格上的存在,对应于人格结构(不是弗洛伊德老师“超我-自我-本我”那个意义上的人格哦);
4,身体上的存在,对应于肉体组织。
所以可以看到,人类的存在不仅仅是那么一坨肉,ta还包含了智力、心理、人格上的存在,这几个方面共同构成了所谓的“人”。
说起来,似乎有点像佛教关于人的生命是“五蕴和合”的观点。
那么以上说的构成人类存在的几个方面,实际上具备不同的、支撑人类存在的功能。
身体不用说了,它是一切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这就好像AlphaGo得有个处理器、硬盘什么的一样,它也得有个物质基础,这就是它在物理层面上的存在。
智力结构呢?它有什么功能?记忆、计算、分析、推理、判断等等,在这个方面,人工智能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大大超越人类了。李世石被AlphaGo击败,实际上就是指他在这一回合的智力较量中输了。承认这一点虽然有一点点心理障碍,但是还算没那么困难,这也不是第一次人类在智力上被机器击败。事实上,就目前而言,人工智能也仅仅是在这方面超越了人类。
心理结构呢,它被人们视为非常神秘的一个领域,它所包含存的内容被视为一个人的“自我”,还可以产生、感受各种人类高级的精神体验,它和人格结构一起在最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在这里,需要着重指出的是心理结构所具备的功能,它能干嘛呢?除了能够感受之外,它还有一项重要功能:理性。
听起来,理性难道不应该是智力结构的事情吗?分析推理判断,这些不都是智力结构该做的事吗,并且,人工智能已经能够做的很好了。“世石胜于雄辩,然而胜不了阿法狗”段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还得考察下理性本身。在社会学领域与卡尔•马克思齐名的另外一位马克斯——马克斯•韦伯曾经把人类的理性分为两个方面:
1,工具理性;
2,价值理性。
工具理性,简单说就是“术”意义上的理性,是策略上的最优选择,围棋竞技可以说是人类工具理性非常极致的表现。
价值理性呢?它是关于什么是价值上的“好”的理性,是“道”的意义上的理性。人类关于价值上的思辨,一代又一代哲学家的思考,就是价值理性驱动下的结晶。
而这一点,恰恰是人工智能极难超越的。可能是人工智能超越人类的最大挑战,是“人”与“物”的分界点。
甚至可以这样说:有没有一个具有价值理性功能的心理结构,并因此产生关于哲学的思考,是人与人工智能最大的分野。
为什么价值理性的功能偏偏是由心理结构来实现的,智力结构干嘛去了?这是因为,人类在价值理性上的判断,往往是基于人类普遍的自然情感,对于他人痛苦的同情、对于不义的愤怒、对于公平正义的追求……而这些,只能在心理结构中发生。
人类普遍的自然情感以及与此相关的个人情感体验,构成了人类进行价值判断的一个重要依据,这对于没有自然情感和生活体验的人来说是无法体验的,更不用说对于机器。
应该说,电影《黑客帝国》中关于机器帝国冰冷无趣的描述是不无道理的,如果没有自然情感,没有价值理性,只有冰冷的工具理性,这个世界必然是灰暗的。
把我们的推理再推进一步,心理结构源于何处?
还是要回到人类的存在本身。
根据那个古老的传说,人类原先居住于只有快乐没有忧愁的伊甸园,后来因为吃了智慧果,开了智慧,被逐出伊甸园,开启了人类的历史。
这个故事是一个深刻的隐喻,人类原先与世界是一体的,后来从那里分裂出来,再也回不去了。准确地说,是人类的存在从世界那里分裂出来,出现了一个“主-客体”结构,具有了“自我意识”,从此开始不断地将各种东西纳入他的自我,心理结构逐渐发育,以确认自己的存在和价值。
也就是说,首先得有一个“自我意识”,从世界那里分裂出来,具有了肯定自己存在及其价值的那种意识,才会有一个心理结构,才有后面关于自然情感、价值理性的故事。
那么,人工智能能够有一个“自我意识”吗?
目前当然没有,就像AlphaGo最先战胜的人类棋手樊麾说的那样,它是“一片虚无”;从技术上说,恐怕也很困难,这无异于人类作为上帝,将人工智能赶出与世界未曾分裂的伊甸园。
我们假设,如果万一有一天人工智能真的具备了“自我意识”,那么在书写他们(还是“它们”?)的历史时,会不会这样开头:
起初神创造天地。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